二嬢二嬢你当我婆娘(当民谣被唱成哭坟,除了感动还剩下什么?)
上期承诺的关于详细介绍两支国外摇滚乐队的文章,今天欠奉了。原因是找摇滚乐视频时,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视频,顿时勾起了过往回忆。先写这篇吧。
民谣,顾名思义:民间的歌谣。
浓厚的民族色彩是它的特性。
基于华夏民族的隐忍,我国的民谣一般都以表达缠绵悱恻的个人情绪为主。
一个“谣”字,有了慢的基调。所以,民谣的适应范围非常广,
民谣比其他任何类型的音乐都更加注重歌词,配器也相对简单,有时一把木吉他就是全部。这就要求旋律更加突出。
我国内地民谣界有许多优秀歌手,他们用自己的才情给歌坛留下了大量珍贵的作品。
有这样一位“民谣”歌手。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当你逐首听完他一系列音乐后,突然发现不知道应该给他归为哪类音乐人了。
阅文配乐:
他叫唐尧,1986年出生于贵州省毕节市织金县。搞音乐之前,他是武汉医学院临床专业的学生。(看来真是医护界最容易出音乐人才啊。罗大佑、毛不易、许嵩、周深、杨千嬅都是如此)
由于他生性憨厚耿直,人很“轴”,被大学室友笑称为“十三点”。他觉得还挺有意思,于是在一个音乐网站注册的时候,就随便填写了“尧十三”这个名字。哪知道那个网站不允许修改注册名,就这样一直保留下来,成了他的艺名。
听完他早期的作品,再看歌名,会觉得这是一个披着摇滚外衣的民谣歌手。明明旋律非常深情,歌名和歌词却离经叛道、放纵不羁,完全是“禁歌”的节奏。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多首歌曲,不出意外,被全网封禁!问题是这些被禁的歌曲或纯音乐,都是无比伤感的作品,偏偏都非常好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有心,还是能在一些贴吧或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的)。
第一次听他的歌,是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顺序播放时,突然被一个极其“难听”的声音吸引。
这是歌吗?太古怪了!
也许刚开始听你会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会觉得这个有着《我的滑板鞋》音色的歌手唱的真不是歌,不会又是哗众取宠的无厘头“音乐垃圾”之类吧?
但是,请你戴上耳机(一定要戴上耳机才能屏蔽一切外界干扰),静下心来仔细地对照歌词和译文细细品味,相信不出几分钟,你就会彻底改观一开始的印象,并同时觉得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民谣”!
这是尧十三在上大学时,根据北宋著名词人柳永的《雨霖铃》而改编的一首贵州方言歌曲——《瞎子》。
没有高端的录音设备,就是在大学宿舍录的。
多说无益,每个人听这首歌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感受。下面就把这首歌的原词、以及歌词的普通话译文分别列出来,请各位用心去倾听一个歌者的恋歌吧。
《瞎子》——尧十三
柳永《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
《瞎子》
词:尧十三 曲:尧十三
编曲:尧十三
演唱:尧十三
歌词普通话译文如下:
秋天的蝉在叫,我在亭子边
刚刚下过雨,我难受,所以我喝不了酒
我真的很舍不得,可是船家要喊快点走,我拉着你的手,看你眼泪流下来
我曰他的坟,我说不出话来
我难受,所以我讲不出话来
我要说走了,这千里的烟雾和波浪啊
那黑茫茫的天,好大哦
他们的确是这样讲的,离别是最难过的
更不要说,现在还是秋天
我一会酒醒来,我会在哪里
杨柳的岸边,风吹起一个小月亮
我一去,要去那么多年
漂亮的小姑娘们,都不在我身边了
就算这日子多么的安逸,我也找不到人倾诉了
尧十三的作品充满了强烈的人文色彩。在另外一首强力推荐的作品《寡妇王二孃》中得到了彻底的诠释。
(孃:贵州、四川、云南一带对婶子、姑妈、姨娘的统称。这里指村里的傻子对被他爱上的寡妇一种“尊称”。)
如果说《瞎子》带给人的感受是离别的哀伤,《二孃》带给人的则是撕心裂肺的痛。
这首歌有两个版本,旋律大致相同,歌词差别不大,但两版的演绎方法和细节处理区别很大,各有优势,非常有画面感,可以看作是一部悲剧的上下集。
第一个版本《寡妇王二嬢》开头如神曲般的欢快之后,在2分30秒突然陷入了傻子的低声自语,尧十三嘿嘿的傻笑声和那几乎被吉他声淹没的兀自低语显得羞赧而幸福。
二孃结婚了,傻子得不到二孃了,结尾的驴叫声仿佛是傻子凄凉的哭声……我怀疑那不是真驴,有可能是尧十三自己叫的。
而第二版《二孃》则通过重新配器录音,使作品更加精致和富有戏剧性。这次尧十三加入了贵州民间的哭坟唱法,代入感极其强烈!
因为人言可畏,二孃自绝,只留下傻子和一个七岁半的孩子……(听第二版时最好戴上耳机独自收听,以免引起不明就里的人反感)
在听这首歌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故事背景”。
如果不是因为歌词里有吉他和吹风机,宁愿相信这个故事发生在至少五十年前。感觉只有在那个黑白的年代,这种悲情的故事才更有力量。
在贵州一个小村子里,有一个外来寡妇王二孃。丈夫死后她独自带着个娃生活。
村里有个傻子,天天脏兮兮傻乎乎地蹲在自家门口看王二孃。傻子第一次见到王二孃的时候就觉得王二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傻子天天追着王二孃,去哪里都跟着她,拉着她的衣角像个小孩儿一样。二孃开始的时候觉得傻子烦,脸皮厚,经常呵斥傻子。傻子也不觉得害羞,还是一天天傻呵呵跟着王二孃。时间久了二孃对傻子开始不厌倦了,反而觉得傻子傻呼呼的还有点可爱。
傻子经常在二孃生气的时候逗她笑,二孃开始怜惜傻子。后来二孃还给傻子做了新衣裳,傻子穿着新衣裳满村的跑给大家炫耀二孃给他做的新衣裳。
那时候傻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拉着二孃的衣角,撒娇一样对二孃说:二孃,你当我婆娘吧。二孃听了脸一红转身就要走,傻子拉着二孃的衣角不肯放开,一直追着二孃走。
村里人见状,觉得傻子真是傻得不知羞耻,不要脸。村里人纷纷对傻子和二孃指指点点,二孃为了避闲言就推开傻子走开了。
后来傻子还是天天跟在二孃身后追问:二孃二孃你当我婆娘嘛。二孃每回都会生气,叫傻子不要乱说话。后来村里人就开始议论王二孃和傻子的事,说二孃不会真的要嫁给那个傻子吧,还给他做饭做新衣裳…………
二孃听了流言很生气,就告诉傻子让他走,别再缠着她。傻子听了很难过,他难过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哪里惹二娘生气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二孃高兴,就跑到山坡上去采野花回来哄二孃,二孃看到傻子手里拿着花身上脏兮兮衣服也破了,哭笑不得,打骂傻子几句让他把衣服脱下来,要帮他补补衣服。
小地方人眼杂碎。没过多久,村里人就传言说:二孃和傻子其实早就已经睡过了,王二孃就是个婊子,自己丈夫死了就在外面勾三搭四,连傻子都勾引,装清高,背地一套表面一套。
二孃听到村里的流言气不过就跑回家哭。后来谣言越来越多,各种不堪入耳,二孃为了证明自己与傻子的清白,于是投河自尽了。
当村里人在河边发现二孃的时候,二孃已经死透了。
村里人告诉了傻子,傻子来到河边看见躺在地上的二孃。周围的人都说是傻子害死了二孃,逼的二孃投河自尽。
二孃的小娃在一旁也哭得伤心不已。傻子走到二孃身边,蹲下来跟二孃说:二孃你不要打我了嘛,你不当我婆娘就不当嘛,不当了嘛!二孃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二孃你怎么不骂我了?二孃你起来我带你去我家吃饭饭,我跟你说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二孃你好漂亮……
后来傻子安葬了二孃,在二孃的坟前给二孃和自己办了婚礼,安葬好二孃,傻子牵着二孃的小娃回了家。
《寡妇王二孃》
词:尧十三 曲:尧十三
编曲:尧十三
演唱:尧十三 (原歌词为贵州方言,下为网友整理的译文)
二嬢,哎呀二嬢,哎呀二嬢,你家孩子,在我家狗身上撒尿啊!
哎呀哎呀,一直一直地在我家狗身上撒尿啊!
二嬢二嬢,你闻哎呀好香,嘿二嬢二嬢,今天去我家吃饭饭
二嬢二嬢,我给你说我家的饭特别香,我妈妈削个土豆洗点芫荽再汇个油酸汤 ho
二嬢二嬢,听我吉他响不响,我的琴弦还没装,你也一点都不胖
二嬢二嬢,走还去我家吃饭,今天凑活皮鞋草鞋拖鞋凉鞋再蘸油酸汤 嘎
二嬢二嬢,我穷得响叮当,小的时候营养不良,两腿之间长疮
二嬢二嬢,咱俩去跳黄浦江,找个死猪骑哎呀,征服太平洋去
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我们老乡骗老乡天天两眼泪汪汪
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咱俩在乒乓球桌上躲猫猫打枪战再来一发
其实还不如抽根烟 哼
哎呀
二嬢,你真客气
二嬢,你有些略微的作你知道吗?
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你不当啊说不当就不当啊
哎呀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你不当啊说不当就不当啊
为什么啊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你不当啊说不当就不当啊
哎呀啊二嬢二嬢,你当我老婆啊,你不当啊说不当就不当啊
天呐二嬢二嬢啊,你当我老婆啊,你不当那就不当了吧,不当了吧
哎哟,你别打我啊,你一打我,哎呀,你好温柔啊你,你,你
我要抱着你亲一大口
从额头亲到脚底
二嬢,二嬢
二嬢,特别特别软的二嬢。
二嬢,你家小孩,又在我家狗身上撒尿了啊
我的狗一直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吹风机吹都吹不干
我也是湿漉漉的,黏糊糊的,好吧其实我没有吹风机
哎呀二嬢我给你说啊我的脑子可能是由一些煎土豆和煎豆腐撒上辣椒面的混合物构成的
所以我每天都很调皮不安分并且额头上冒傻气
问题是我偏偏不知道害羞,
所以从今以后,他们都拿我当成是楼下翻垃圾桶的衣衫褴褛的那个人
世界不好,二嬢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我家的狗更不好
不对不对,世界其实很好,二嬢你很好,但为什么我还是不好,为什么我和我的狗还是不好
为什么等待结束仍是等待,为什么远方后面还是远方
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无处是家乡
二嬢结婚了
她的孩子,七岁半
在尧十三的作品里,唱功被抛到最低处,却让人不会觉察。原生态到近乎“破锣的嗓子”更加震撼人心。
第一版里印象最深的是傻子被二孃打了一巴掌后的傻笑和低语,还有结尾处那反复凄惨的嘶吼“二孃结婚了,小娃七岁半”以及苍凉的驴鸣;
在第二版里,结尾部分情感达到高潮。尧十三此时已不是一个歌者,他就是歌中的那个傻子!真不知道他在录音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撕裂的哭喊和哽咽的诉说,真是无处话凄凉!
“世界不好,二孃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我家的狗更不好。不对!其实世界很好很好,二孃你也很好,但为什么我还是不好,为什么我和我的狗还是不好……我的二孃呀,我的二孃呀!!!……”
即使傻子有了吹风机,他也吹不干他心爱的二嬢了......
个中滋味,各位自有评判。它注定永远无法红得烂大街,却会永远留在每一位听过它的人心底最深处。
如果标签仅仅是这种民族风浓烈的民谣歌手,那就太看低他了!这也是无法给他定位为民谣音乐人的原因。
尧十三还有大量颇为惊艳的纯音乐作品,风格类型的多样、优秀程度令人瞠目!
迄今为止,个人最喜欢他的一首名为《失之城》的纯音乐作品。这首曲子刻画了一个关于“失去”的过程。由一把木吉他开始,循序渐进的乐器一件一件加进来,恰似生命中来来往往的过客。随着情绪逐渐浓烈,弦乐扑面而来,达到高潮。那些加进来的乐器又一件件消退,只留下无尽唏嘘......
诚如题目,听尧十三的民谣,除了感动还剩下什么?
剩下的是对中国民谣的重新思考。在这种充满电影画面感的叙事诗面前,是不是应该引起那些依然沉醉于小资情爱的其他歌手反思呢?
(两个版本的《二嬢》和《失之城》QQ音乐都有完整版,直接搜索歌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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